相认相拥
伟超洗完澡来到小客厅刚刚坐下,寒梅也洗完澡,穿了一身很朴素带点黑颜色的衣服出现在小客厅里。
伟超马上站起来,看着寒梅与两个小时前判若两人,她似乎一下就憔悴了,好像老态龙钟了,根本找不到两个小时前的那种青春美少女的影子了。伟超深深自责:我怎么会给她造成这么深、这么重的伤害呢。
“总经理,对不起了,我真该死,使你难受了,使你痛苦了,使你受罪了。”
“你坐吧,也不怪你,是我的命就该如此。”
“你就坐下来说说你的经历吧,越详细越好。”
伟超在总经理寒梅面前诉说着他的过去。
记得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只有一个心灵手巧、心地善良的哑巴父亲。记得父亲给我取名为梁姚宝,小时候大家都叫我“宝宝”。
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听奶奶说,我叔叔梁强子为了回家照顾我,和他同一个系的同学双双回本市工作,不久他们结婚了。叔叔多次接我去市政府、去公园玩,婶婶也很爱我的,每次去街上她就买好吃的给我吃,买好玩又开发智力的玩具给我玩,还教我读书、写字、算数。
我刚满三岁,叔叔就接我去城里住,当然奶奶一直跟着我、照顾我的生活起居。还不到一个月叔叔就带我去附近的幼儿园报名。我三岁时个子算比较高,我顺利回答阿姨老师的问话,又能写字、算数,所以老师就破格让我读中班。奶奶每天接送我,在路上奶奶一直牵着我的手,生怕我一个人会跑到前面去,会跑丢了似的。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爸爸带我去附近走走,走着走着我们就到了一个居民区门前,正好看到一位穿着很精致,我觉得很面善又好面熟的奶奶从家里走了出来。我停下脚步望着奶奶,奶奶也正好看着我,我们好像都认识一样。
“宝宝好,你真帅气,是小帅哥。”
“奶奶好,您去哪呢。”
“宝宝,奶奶不去哪,就在这,到奶奶家坐坐,好吗?”
“这位先生,你孩子长得真好,很灵活,很调皮的。带他到我家坐坐吧。”
只见爸爸摇摇头。我两手揪住爸爸的衣角,恳求爸爸,“爸爸,我们去这位奶奶家里坐坐吧。”
爸爸他还是不停地摇摇头。我已经看懂了,是爸爸不同意去这奶奶家。
“奶奶,还是不去了,我们要回家了。”说着,我又拉起爸爸的衣角,“爸爸,我们回去吧。”
“奶奶,再见!”
一天下午,奶奶来接我了,我和奶奶刚刚走出幼儿园的园门,我就对奶奶说:“奶奶,我们班上很多小朋友的妈妈都来接他们回家,我不要您来接了,我要妈妈来接我。”
“你妈妈还在上班,等下就会回来的。”
“不是那个妈妈,是我的亲妈妈。小朋友都有亲妈妈,我也要亲妈妈。小朋友的亲妈妈好漂亮的,我喜欢看。”
“我家宝宝的亲妈妈更好看,更漂亮。”
“是吗,奶奶,我的亲妈妈更好看,更漂亮吗?奶奶,我要漂亮的亲妈妈,我要亲妈妈送我上幼儿园。”
“宝宝,听话,你漂亮的妈妈在很远的地方打工挣钱,给你寄钱来,要你好好读书,等你认得很多字的时候,她就会来接你的。”
从此我就知道我有个漂亮的亲妈妈在很远的地方打工挣钱,给我寄钱来,等我读好书,能写很多字时她就会来接我,所以我很听老师的话,认真读书、写字、算数。
这时的寒梅偷偷地流着泪。
有天下午幼儿园放学了,有很多妈妈和奶奶接走了其他小朋友,我提着语文老师奖给我的大红花在等奶奶。当我看到奶奶时就兴冲冲地向她扑去,奶奶弯着腰,张开两臂迎接着我的拥抱。
“奶奶,今天我的字写得好,老师奖给我大红花了。”我一边和奶奶说话,一边看看后面的老师。老师上前一步,“娭毑,您的孙子姚宝真是太棒了。不仅人长得活泼帅气、能说会道,字也写得好,更会算数。”
“谢谢老师。来,宝宝说‘谢谢老师’。”
“谢谢老师!谢谢阿姨!!”
“来,阿姨老师抱抱姚宝一下。”老师抱起了我,我就势在老师脸上亲了一下。弄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
当我和奶奶走了一小段路,我还兴奋地反背向幼儿园张望。哈,我的眼睛与爸爸带我去散步时看到的奶奶的眼睛相对了。
“奶——奶!奶奶!!”我迫不及待地大声喊叫起来。
“宝宝,奶奶我就在你面前,你这么大声喊干嘛。”
“我不是喊你,是喊那个奶奶,我认得的奶奶。”这时奶奶才转过头去,看到了那位奶奶。
那位奶奶就笑盈盈地看着我的奶奶。这时我奶奶停留了一下,就马上抱起我飞快地跑起来。
只听到后面的奶奶大声说:“姚莹,姚莹。孩子,你的妈妈叫姚莹呢,你的妈妈就是姚莹啊。”
我看着后面的奶奶在追我们,口里也跟着那奶奶喊出,“姚莹”、“妈妈”。
“姚莹是你的妈妈啊。”这句话我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奶奶,怎么要跑啊,你这样背着我不舒服呢,我下来自己走呢。”
“孙孙,我们快走,那是神经病。她是魔鬼,会抓走你的,会吃了你的。”
“奶奶,不会的,她不会抓我的,您放我下来啊,我这样不舒服呢。”
我奶奶一时紧紧地抱着我,一时把我横放在她的肩膀上,我真的很难受。奶奶根本不听我说话,越跑越快。到了街上她看到一辆摩托车停在那她就抱起我上了车,并要那司机快开车。从那时起我再也见不到那位奶奶了。
伟超看着寒梅在滴眼泪了。
当天晚上叔叔租车把我和奶奶送回了老家,我睡在床上听到奶奶和爷爷说要改换我的名字和年龄,要去城里买房子。
第二天奶奶就把我送到五婶婶家。
“他五婶,你好,我现在要等着办理一些事情,没时间带宝宝,想麻烦你带他一段时间,教教他识字,算数,行吗?”
“婶婶,您放心。您把宝宝交到我手里,我一定会带好他的,您就放心去忙您的事吧。”
“侄媳妇,有你的帮忙,我真的放心了。我先把这500元钱放到你手里,你可以给宝宝他们买点零食什么的。请你一定要收下,收下了我就放心去做我的事了。”五婶是拗不过奶奶的,只好收下了这500元钱。
我在五婶家大约半年时间吧,过得很好,很开心的。有个比我少不了多少的堂妹和我一起学习,一起玩耍,一起吃喝。
后来奶奶来接我了,刚刚到家,爸爸准备着开车,我看到车上装了很多东西,有我和奶奶穿的衣服,有床上用品,还有满满的一袋米,有辣椒等几种蔬菜。
“奶奶,我们又要到哪里去?”
“孙孙,别大声说话。你叔叔帮你在城里买了一套新房,把你的户口也迁移到城里去了。今后你不叫梁姚宝,就叫响亮、好听的梁伟超了。你记住你不是1983年出生的,是1982年3月12日出生的,这样你就可以到新房子的附近学校读书了。”
“好,奶奶,我能进学校读书我真高兴,我会记住的。”
住到新房不久,有天下午爸爸准备开门进房,奶奶马上打开了门。
“大妈好,我就是您隔壁的邻居。”这时奶奶也不好关门,顺便伸出脖子看看隔壁的房门。“你好,下班了吧。”
“是的,下班了,单位分了一些水果,还是您儿子帮我提上来的。”
我看到父亲回来了,就大声地叫着:“爸爸好,爸爸回来了。”
我就势扑向爸爸,同时也看到了年轻的女人,“阿姨好!”
“哎,这位小帅哥真帅。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梁伟超。”
“伟超好,来,阿姨拿水果给你吃。”
“谢谢,不要,不要。伟超快进来。”
“大妈,您别这样,我们是最近的邻居。有种说法叫‘远亲不如近邻’,您不要这样,太生疏了。这是我刚刚在单位分到的水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的,烂了怪可惜了。还请您们帮着吃吧。”
“梁大妈,我叫李雪芬,您就喊我小李或雪芬吧。”阿姨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到自己家门口提来整袋的水果进了我家。她从袋子里拿出几样水果来,一样一样摆在客厅里。特别是把几个大西瓜都拿出来了,自己只留下三个鸭梨。
“这怎么行呢,雪芬,你放这么多到这里是不行的,你应该多拿点过去。”
“大妈,您们尽管吃,我们单位差不多每天都有水果发放,我还很少去拿的。只要您不嫌弃,愿意吃,我每天都去拿回来。”
李阿姨和奶奶很熟了,只要李阿姨下班回来,奶奶就开开门接她,和她说话。
“雪芬,你就天天来这吃饭吧,我愿意做给你吃。”
李阿姨很乐意到我家吃饭,说奶奶做的饭菜很好吃。
吃完饭,雪芬阿姨就辅导我学习功课,奶奶就送茶水和削好苹果放到我们面前。我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学前班的第一名,是李阿姨辅导得好。有次,奶奶当着我的面对李阿姨说:“雪芬,你要是能做伟超的妈妈该多好啊,我就放心了。”
“大妈,我愿意做伟超的妈妈,也愿意做您的儿媳妇,只是杏子不怎么喜欢我吧,他从没正眼看过我呢。”
接着奶奶和李阿姨说了很多话我都没有听了。
有天晚上爸爸给李阿姨修理收录机回来,我被奶奶的大声叫醒了。
“怎么,你要回老家去住。”
“杏子啊,我说你,你真是个木脑壳啊,你怎么这么死板呢。这么漂亮,条件又好的李雪芬你不要,偏偏想着那个得不到,你也不敢近身的姚莹。姚莹究竟给了你什么,她给了你什么爱。她只是打了你,骂了你,折磨了你。你怎么还不清醒呢。”
爸爸写了一张纸条丢给奶奶,和我亲了一下脸,就拿起换洗的衣服,下楼开着车走了。第二天我看到纸条上写着,“姚莹给我生了宝贝儿子,这还不够吗?!”
以后的日子里,李阿姨就不来看我,她根本不回自己的家。爸爸也不回城里的家,只到学校来看我。
在新房附近学校只读了一个学期的学前班,有天叔叔神色很紧张地来找奶奶了,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话,第二天叔叔、婶婶就开车来接我和奶奶。
“伟超,我们离开此地,赶快收拾一下。”
“奶奶,我们怎么要离开啊,我们在这新房子只住了半年,我还只读一个学期的学前班。您是看着隔壁的李阿姨没回来住您就要搬吗?”
“不全是。”
“还有什么原因?”
“就是那个有病的奶奶还在找你。”
“我知道了,就是说我妈妈是姚莹的那个奶奶吧。奶奶,我看她不是有病吧,她确实知道我妈妈叫姚莹呢。奶奶,我真的想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呢。”
“伟超,你不要问了,我们准备走吧,等下你小爸爸就开车来接我们出去。”
“我们去哪里。”
“去长沙吧。”
叔叔和婶婶开车接我和奶奶赶往省城,住进婶婶的表妹家,也就是住进了省级干部的别墅里。别墅的男主人就是省级干部,年龄稍大;女主人就是婶婶的表妹,很年轻,是市里一所小学的副校长。
奶奶在这别墅里主要是带好我,其次只要男主人在家吃饭就是她炒几个拿手好菜,让男主人吃得津津有味,吃得赞不绝口。其实男主人在家吃饭的次数并不多,所以奶奶每天是很轻松、快乐的。我和奶奶就过起了“上等人”的生活。这一住就是六年。
这别墅的女主人我称呼她为阿姨。很快阿姨就把我的市镇户口转为省府大院户口了,让我提前成为正式的学生,阿姨每天用小车带我上学和放学,还请任课老师为我补课。实际只有4岁多一点的我就读一年二期了。
如果阿姨要开会,她就要我在她办公室里学习或玩耍。我一个人就在办公室里自觉地、安心地看书、或写字,或做作业。实在没什么事情做了,我就玩起手工制作来。
六年里我们很少回老家,所以我很少见到爸爸。六年后,别墅里的男主人被双规了,别墅也被没收了。正好我已经考取了长沙市区的重点初中,奶奶只好回老家去住。后来我很顺利地直升高中。吃住在学校,虽然学生生活艰苦,我次次拒绝爸爸和叔叔给我多余的生活费。
后来我顺利地考取了重点大学,在大学里得到了奖学金,我利用假期打工挣钱,体验生活。用自己的奖学金和打工挣来的钱学起了驾车技术,考到了驾驶执照,为今后找工作带来便利。
又后来我在报刊杂志上看到介绍你总经理的事迹和论文,我就很感兴趣来酒店应聘了。
总之,从我懂事起,我的心思就是要认真读书,将来找一份好工作,多挣点钱,一定要去寻找自己漂亮的妈妈——姚莹。
“我就是姚莹,我就是你的亲妈妈——姚莹!”
“是吗,你就是姚莹?你就是我寻找了20年的亲妈妈姚莹吗?”
寒梅点点头,不。是姚莹点点头。
见娘心切的伟超双脚重重地跪在地上。“娘啊,我终于找到您了;妈啊,我的亲妈妈,真是天公相助让我找到您了。”
姚莹也跪在地上,“儿啊,妈妈对不住你了,妈妈只把你生下来就抛弃了你。”
“妈妈啊,您没有抛弃过我,我只有几岁时,爸爸就写了封信给我,他告诉我:您是被他强暴怀上了我,又经过九死一生生下我。您必须离开那个囚笼才能生活下去,也是爸爸把您放走的。您在外面打工挣的钱都寄给我读书、成长。怎么算是您抛弃了我呢。我每次见到爸爸,要他告诉妈妈的地址,他就是不肯,说不要去打扰妈妈,让妈妈快乐地工作和生活。”
此时的天空又响起了几下雷鸣声,并没有下雨。雷声是为他们母子的相认而高唱赞歌;雷声是为他们母子的相认相拥而击鼓欢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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