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树清
又到一年霜降时节。每到此时，我国北方大部分地区已是大雪纷飞，进入了严冬季节。而南方则刚刚进入秋天，除了早晚有点凉意之外，正午时分太阳依旧强烈，暖意浓浓。
如今住进城里，看不到霜，现在的城市年轻人对霜更是没有印象。即使在乡村，随着气候的变暖，也很少见到霜。于是，每到霜降时节，我都会想起故乡的霜，思乡之情便更加重了一层。
霜是贴近地面的空气受地面辐射冷却的影响而降温到霜点（指露点低于0℃）以下，在地面或物体上凝华而成的白色冰晶。霜是一种天气现象，属于中国地面气象观测内容。《诗经》中称，到了霜降，则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旧时的家乡崇明岛，那时的冬天要比现在冷许多，一进入霜降时节，天气转冷，露水开始凝结成为白霜，气温降得越低，下的霜就越厚。这种有霜的日子，一直可持续到第二年的春天。
对于落霜，乡间分为明霜和暗霜两种。所谓明霜，一般指天气晴朗无风的时候落下的看得见的霜。霜降时节，秋高气爽，清晨起来，放眼望去，村舍屋顶上、庄稼地、树枝上……到处都积着厚厚一层茫茫的白，晶莹剔透，洁白的霜花惹人醉。直到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升起时，房顶上的白霜开始融化，在温煦的阳光照射下，田间和树枝上的霜才渐渐地消失。
那时候，每当看到白白的、柔柔的、绒绒的霜，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兴奋起来。你看，那飘落在屋顶瓦片上的白霜，它们多像女人靓丽润滑的脸，风情万千；那飘落在稻草垛上的白霜，又多像满头白发的老者，沉稳安详。放眼望去，村庄里的老树，叶子落光了，干枯的枝干上裹着白白的霜，有了这霜，苍老的树仿佛有了一丝灵性，莹润活泛起来。菜地里的菠菜、萝卜、青菜，头顶着一层白霜，将深绿的颜色包藏了起来，只待人们来发觉这新鲜。“秋色苍茫人欲醉”，秋天是四季中最美的季节，往往会催发秋诗情。乡路边的野草开着五彩缤纷的花朵，向着你欢呼；挂在藤蔓上的紫茄晃动着胖嘟嘟的身子，于绿叶间向你致意……那些经霜打过的蔬菜又肥又嫩，味道格外鲜美。还有那红红的柿子，霜降之后的柿子最甜，一个个挂在高高的枝头上演绎着别样的季节风情。在儿时的记忆里，那甜蜜多汁的滋味，氤氲弥漫了整个童年。然而，面对白霜，一群麻雀在树枝上东张西望地发呆，不再叽叽喳喳，一改往日喧闹不已的脾性，它们在霜意里，竟也安静了。
落霜了，秋水盈盈，亮一泓明净。房屋村庄，静立无语，任霜花给自己浓妆淡抹，装扮出一个洁白无瑕的童话世界。被霜花洗涤过的天空一碧千里，辽阔高远，仿佛一幅如梦如幻般的山水画卷，很是养眼怡人。
除了我们看得见的明霜，还有一种霜叫作暗霜，一般都是在天气由热转冷的变换过程中，当冷空气来袭之前，遇到刮风或阴雨天气出现的霜是看不见的，称为暗霜，这种霜夹杂在浓浓的雾气中，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感觉到。你看，雾气弥漫，云雾缭绕，平静的水面像浅蓝色的绸缎，很有点朦胧诗的味道，景色极为奇妙。在缥缈的水雾中，你常会看见一只只白鹭在河面上嬉戏、游耍，它们时而向上直插云霄，时而悠闲地静卧水面，远远看去，与天空中朵朵白云遥相呼应，让人恍若置身于虚无缥缈天人合一的仙境之中。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雪之前是霜，浓霜也是南方农村的好兆头。落霜了，蕴含着村庄柔暖的表情，亦有着乡村的安静和灵性。霜也是极富禅意的。落霜了，乡亲们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