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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时尚飘逸的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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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假正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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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8-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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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年前，上海人中欢喜打扮和赶时髦的，买衣裳不是跑南京路、淮海路，而是“到华亭路去兜兜”。

南北走向的华亭路（原麦阳路、麦养路）是上海的老马路，筑于1919年，改现名于1943年，南起淮海中路，北至长乐路，当中只横穿了条延庆路。路不长，才381米，门牌号头不满一百。来兜兜的，都在淮海中路与延庆路间，路两旁衣裳飘飘，时尚飞扬。

如日中天时的华亭路，按《上海名街志》所记：“南京路培罗蒙等十大商店组织专业人员来此观摩取经。华亭服装市场已与广州高第街、北京秀水街齐名，号称‘全国三大服装街’之首，在国外也颇有知名度。”

1984年10月11日，华亭路辟为小商品市场，从肇嘉浜路和五原路搬入近70个服装摊点。竖起服装旗帜在1985年，“占地达2052平方米，设固定摊位273个（《徐汇区志》）”。另有临时摊位百余个，还有租街面房开店，就连肺科医院门诊部车库内也设摊40个。翌年，摊位从华亭路南段发展到长乐路口，同时也向横向拓展，从弄堂口延伸至弄内。摊位紧俏，半数以上是两三个摊主合拼一摊位。虽然这条路有过旧货市场，但哪有这般爆棚。

“中华第一服装街”的华亭路能牢牢吸引精明的上海人十五年，就是到那能以最少投入武装起上海滩的最新款，踩住时尚拉住流行，极大满足了工薪阶层和小资小白领日益增长的物质和文化需要。“市场上出售的服装大多是自行设计、加工的，如一度在上海流行的阿美裙、高子衫、扣子衫等，皆出于华亭服装市场个体户之手，形成了华亭服装市场‘新、奇、特’的特色。从1985－1987年，平均每个摊主每年投放新产品数十种（《上海工商行政管理志》）”。

从华亭路南头的淮海中路，沿路向东过十来条横马路是柳林路，这里卖服装要比华亭路早。1980年10月19日，柳林路的淮海中路到桃源路段308米的马路，开了主要经营服装的小商品市场。在华亭路亮剑的1985年，它就成为上海第一个有活动摊房的专业服装市场，后也名扬全国，打1989年起，连续三年居全市服装市场营业额和上缴税收第一。上世纪80年代还可兜兜的服装市场，还有主打“不退的蓝潮”牛仔服的长乐路，可以买石墨蓝、买裤脚管立得起来的牛仔裤。

华亭路以“新、奇、特、廉”领导时装新潮流，一时人称“上海小香港”。新款多出“驳样子”，亦叫“搬砖头”。首驳处在流行起步的服装，动作要迅速，一慢卖不出就成“坑子”；二驳正热播的或高收视率电视剧中人物服装。日剧《血疑》风靡就出了“幸子衫”，演幸子的是著名影星山口百惠。当周润发在港剧《上海滩》中扮的许文强倾倒上海人时，文强礼帽文强长围巾卖得飞起来；此外，也驳港台等最新时装杂志及境外的新潮服装。嗅觉灵敏、出手快捷的经营者，常把白天蓝图夜变新衣，太阳一出时尚飘逸———阿美裙、巴拿马裤、花鸡衫、扣子衫，港式晚礼服和巴黎式呢大衣。说来，“驳样子”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有，驳的是外国画报和电影，但无批量生产，皆个体行为，驳与国情结合，既能穿得出去，又不能被当“奇装异服”打击。

华亭路另一引人之处是有“出口转内销”。出口服装是据国外客户要求生产，无论款式还是面料，与国内一比，立马显出鹤立鸡群的效果。

时过境迁。到了上世纪90年代，这里勾人的是便宜的国际名牌“大卡”货；“大卡”是上海人对冒牌的称呼。正宗的“正卡”，价格让大多数人吃不消。到后来，连蓝眼睛高鼻子的“歪果仁”也成常客。天下价廉物美好事，当然要利益均沾一下。我数次在《参考消息》中，读到外媒报道老外华亭路购物。还有港澳同胞，把它称为与香港女人街媲美的“上海女人街”。

华亭路“大卡”几可乱真，有人戏说：“华亭路服装是一流品牌，二流质地，不入流的价格”。起初服装“大卡”，后配套系列化，有皮带皮包和配饰等。据查，至少侵权48个国际知名品牌。仅1997年9、10两月，区工商局立案查处86件，查扣商标侵权商品4436件，后多次整治，得以有效遏制。

华亭路十年，民营经营者共纳税2293余万元。到搬襄阳南路的2000年，有固定服装摊位364户。10月31日，襄阳路服饰市场开业。此举有迹可循，原华亭路旧货市场就在“文革”间迁到襄阳南路。此前的1995年，柳林路市场搬入29层柳林商厦。还路于民、改善购物环境，室外市场进室内势在必行。

襄阳路市场呈四方形：西至襄阳南路、北到淮海中路、南临南昌路，东靠一片旧里。这个叫钱家塘的地方是拆了原里弄的过渡空地，但出名和繁荣的速度大大快于华亭路。日均客流达5万人次，另有外国客近千人，每年营业额做到4至5个亿。一个朋友说起就后悔：当初一个摊位30万一年不敢要，后来只要把摊位加价转租，就可在家坐收钞票。

从华亭路到襄阳路，出现了过去没有的拉客一族，主拉老外。拉客者拿着夹子，里面是各种品牌包或是领带西装等服饰照，供老外们按图索骥。2004年，有关部门宣布襄阳路等16个市场严禁销售未经商标权利人授权的路易威登、香乃儿和登喜路等40件涉外高知名度商标的产品。

拉客这一现象并不是上海独有，有人把它与那时的北京秀水街、武汉汉正街相提并论。这也不是中国独有，1990年，日本出版的《韩国旅游指南》中，就有专门章节导游去首尔何处可买“大卡”。说是经济起飞的国家和地区，在其发展中多会经历这么一段，关键是：你是一直乐此不疲地模仿下去，还是把模仿变为实现自身超越的第一步。

襄阳路市场在2005年远去，上海人讲的“上只角”里，已见不到这样的室外服装市场。在跨华亭路、襄阳路几个区的七浦路，悄然崛起一个服装市场。自1981年改为经营小商品后，2001年成交突破7个亿，成名并延绵至今。

我到华亭路淘过，也到襄阳路兜过，没去过七浦路。当华亭路搬迁时，有人感叹：“曾经主宰过一代人的服饰品味，代表着一种文化的华亭路可能就从此消失了。”

其实，一条路的影响力何至于此。华亭路曾被看作都市的小特区，被市外办定为涉外旅游接待单位，仅1989年就达8676人次。日本共同社在柳林路采写了《个体经营者意气风发》，视其为改革开放搞活市场一个缩影。那一路的时装似猎猎的旗，唤起人们对美的向往和追求。时尚飘逸也创造了就业机会，也为下海的弄潮儿提供了一方搏击风浪的天地。

作者袁念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