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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榆树叶之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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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假正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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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9-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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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榆树在上海少见，偶经沪西的桂巷路步行街，喜遇好多榆树，触景生情。拐入临街的茶室喝茶看树，不由念想起东北老家大庆的榆树来。

儿时几个小伙伴时常相约去打榆树，因为过去农村穷，家里没什么糖果或饼干的零食可以吃，而榆树的叶子清香且有甜味，村里的孩子都把榆树叶当作“零食”来吃。村西头有户人家的围墙里长着一棵高大的榆树，听老人说是清末栽种的，每年春天榆树满枝翠绿，状似铜钱的榆树叶，好像暗藏着“糖果饼干”，是吸引我们孩子的“淘宝”树。

有一次几个小伙伴商量着去偷打榆树叶。乡下有老规矩，别人家的榆树未经同意，不能随便去打的。村里西苑家的榆树因为老，所以叶子的味道也醇厚，跟别人家的榆树叶就是不一样。但他家的围墙高，榆树不好打。说话结巴的二子说：“找……找根长竹竿，悄悄地打吧。”竹竿找来了，小伙伴们托着二子把他扶上了墙。只见竹竿打到树枝上，榆树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打的打，捡的捡，不料嬉笑声惊动了邻居家的大黄狗，它一边叫一边奔了过来，把我们吓坏了，扔下墙上的二子撒腿就跑。

几个孩子中，就我是女孩子，刚跑出几步，被一块砖头绊倒在地。顾不得膝盖的疼痛，我爬起来奔向一个草垛，躲了进去。大黄狗在草垛旁汪汪乱叫。我连大气也不敢出。大黄狗见无动静，只好调头去追其他小伙伴。我摸了一下口袋，还好，刚才倒地时，榆树叶没有全部撒落在地，于是捏上几片放进了嘴里，那股熟悉的味道，让心中的惊吓获得了一份喜欢的补偿。

年龄比我们大一点的二子独个从墙上爬下来时，刚跑出几步，被大黄狗一口咬住了裤子，二子挣脱不开，长裤掉了下来，想不到里面居然穿着一条花裤衩呢。男孩穿花裤，太羞人啦。二子顿时羞红了脸，被躲藏在草垛里的我拨开干草看个正着，我嘴里还有榆树叶呢，笑得我差点被呛着。另外几个小伙伴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见到二子这副狼狈相也忍不住哄笑起来。大黄狗见都是村里的熟悉小孩，松了嘴，走开了。可能刚才那一咬，是一种警告。小伙伴将我从草垛里拉了出来。此刻我已经变成了“稻草娃娃”。二子则出尽洋相，从此多了一个“花裤娃娃”的绰号。二子手里拖着长竹竿、脖子上挂着弹弓、嘴里也嚼着榆树叶，是我给他压惊吃的，大黄狗尾随在后，阳光留下了我们几个的身影。

那年我上了村里的小学，校园操场边也有一棵榆树。在春季运动会上，我们班级夺得年级组接力赛第一名。正是榆树开花的季节，我们大家来到这棵不大的榆树边，摇晃树干。榆树叶飘落了，我双手捧着落叶，一片一片塞进嘴里，清香微甜的口感在舌尖上缠绵，我觉得家乡榆树叶的味道太好了。这是对我参加团队比赛争第一的奖励。后来，村里慢慢富起来了，孩子吃的零食品种繁多，吃榆树叶的人几乎没有了。有一年，二子从深圳打工回来，至少有5年未见面了吧。那次他用长竹竿又打了一回榆树叶，可能是他忘不了童年和乡愁，对榆树叶挺有感情的。这次不能说是去“偷”榆树叶，因为二子给西苑家送了一袋糖果和一包饼干。打榆树叶可是主人家同意的。

弹指一挥间，我和当年的小伙伴们都长大了，如今大家天各一方，我早就成为新上海人了。二子从深圳回到大庆也好多年了。我和他通了视频，告诉二子，在上海一条小马路见到了榆树。“二子，村里喜欢吃榆树叶的孩子还有吗？”二子说，谁吃呀？家里好吃的东西都吃不完呢。二子又说，你看了央视“双城”节目吗？咱大庆的市长说，这里的空气都有点甜。你什么时候回故乡来尝尝“甜味空气”吧。嗯，我答应了。

走出茶室，我捡了几片干净的榆树叶带回家，我要告诉10多岁的女儿，这是妈妈当年比她还要小的时候，最想念的“零食”。

作者陈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