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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芒果台走了怀旧风，综艺节目《时光音乐会》请来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叱咤内地乐坛的大姐大田震、孙悦等人，以及戴军、阿杜等嘉宾，唱的歌都是三十年前风靡街头巷尾的经典金曲，颇有种穿越到旧时光的感觉。其中最动人的有那么几首。一是时隔多年重出江湖的田震，唱了那首铿锵有力的代表作《执着》。虽然田震今年已56岁，但一张嘴还是那个姐，还是那个味，她独特的咬字和中气十足的发音方式，让人记了三十年： 二是孙悦和戴军合唱了《好人好梦》。这首经典对唱情歌曾经制霸过各个地方电视台的点歌台，也是KTV常胜对唱曲目。如今人到中年的戴军和孙悦的演绎更有一番走过千山万水又重逢的温情感，两个人保养得宜，赏心悦目，尤其戴军有绅士风度，一整首歌都让人舒缓开心。 第三首印象深刻的歌曲就是孙悦穿上了当年《祝你平安》时的白衬衫，梳起了两个小辫，cos了自己28年前的形象，重唱金曲。尤其综艺播出时还有疫情在肆虐，“祝你平安”四个字更有着不可言说的酸楚与厚重感，很多观众表示，第一句“你的心情，现在好吗”刚唱出，就已泪水涟涟。   天后相聚，重唱金曲，当然很好看，但歌曲背后的时代变迁与人生起伏更值得玩味。就像田震在谈话间，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90年代，对他们这一代歌手来说，九十年代意义非凡，现在活跃在内地歌坛的大哥大姐，基本上都是在那个年代开始蓄力、起势。 当然了，这档节目还有个“副作用”，那就是“人虽然没来，但处处都有她的影子”的另一个内地天后，那英。长久以来，田震和那英被视为势同水火的两大天后，关于两个人谁更牛、更能担负起“天后”的名号，谁的唱功好，谁的气息好，谁的音色好，谁的粉丝多，相关的技术比较和PK已经细化到难以想象的状态。尤其经历过2001年“摔话筒”事件，两个人的火药味达到顶点。这一次田震亮相，那英的“中枪率”也是蛮高的。 ▲田震的抖音评论。而且节目里还有个常驻歌手周深，当年在《好声音》里，他不被那英肯定，最后二选一环节，那英放弃了他，如今周深却是那一批选手里发展最好的一位。所以，这场没有那英的“天后”局里，那英却是一个注定逃脱不开的名字。 喜欢一位歌手，是一件很主观的事情，本文也无法为她们分出胜负。但是从九十年代一直绵延至今的“天后大乱斗”的确很有趣，我们见证了内地乐坛从萌芽到辉煌的过程，也许，我们能从那英、田震以及孙悦身上，看看当年的华语乐坛是怎样的活色生香。 94年，天后的真正起点在节目里，田震强调了1994年的重要性，她说那一年“中国的乐坛发生了一个大事情，中国的原创音乐正式开展了。” 的确，1994年左右，田震，那英，孙悦都唱出了这辈子最重要的歌曲之一，也正式奠定了她们三个在内地乐坛的地位，但在1994年之前，天后们的情形各不相同。中国的娱乐业，尤其是歌坛，算是从八十年代末开始起步，代表事件是出现了“晚会”这种娱乐形式，这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娱乐和审美普及，整个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在内地都非常风靡。那时候老百姓的娱乐资源极度匮乏，往往晚会上唱什么、电视上放什么，民间就会流传什么，老百姓就会喜欢什么。那时的晚会歌手也并不多，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熟面孔，论出身，范围也很窄，那英、田震和孙悦各代表不同流派。孙悦是根正苗红青歌赛派；田震是起点高、资源强的体制派；而那英则是野路子杀出来的幸运派。孙悦走的是最传统的，也是含金量最高的出道之路。她1972年出生于哈尔滨，16岁当了兵，话务员，军中一朵小花。20岁，由黑龙江电视台选送，参加了第五届CCTV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并获得了通俗组铜奖。  从颜值上看，比赛时20岁的孙悦比现在50岁还显得成熟，她唱了一首美声唱法的歌《啊，昆仑》，举止做派都是当年最稳重、最被大众接受的台风。  所以孙悦身上有一种很割裂的气质，哪怕她后来成为了“电音天后”“舞曲天后”，也是内地第一个尝试韩流的女歌手，但她身上总是若有若无地有种old school的做派，很八十年代的气质，因为她出道就是这样出的。 在上升渠道狭窄的八十年代，青歌赛，是年轻歌手们的圣殿，是通往成功最快的道路。从1986年开始，青歌赛分出了“通俗唱法”这个类别，也就是最受观众们喜欢的流行唱法，谁要能获得青歌赛奖杯，基本上就等于在全国范围内走红。举个例子，1986年，通俗唱法的冠军是谷建芬最喜欢的大弟子苏红，亚军和季军则是初代天后韦唯、毛阿敏。 ▲苏红，先进入了辽宁本溪市歌舞团，后进修于沈阳音乐学院，1984年底考入谷建芬声乐艺术培训中心学习，从师于谷建芬、付林、金铁霖，1986年获得第二届青歌赛通俗唱法冠军。1987年春节联欢晚会演唱了《小小的我》，风靡全国。成名后，苏红调入了中华全国总工会文工团，开始了她在全国各地下基层演出的职业生涯，逐渐淡出公众视线。 ▲韦唯，1963年9月28日生于内蒙古呼和浩特。1986年参加第二届青歌赛获通俗唱法第二名而正式出道；韦唯嗓音浑厚，具有国际范儿，1989年在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上演唱《爱的奉献》走红，1990年，和刘欢合唱了亚运会主题曲《亚洲雄风》，一度是内地乐坛的大姐大人物。 ▲毛阿敏，1963年出生于上海市，后进入南京军区前线文工团，1986年青歌赛通俗唱法第三名。1987年，在南斯拉夫国际音乐节上以一首《绿叶对根的情意》获演唱表演三等奖，是首位在国际流行歌曲大赛中获奖的中国流行歌手。1988年，参加央视春节联欢晚会演唱《思念》。1991年，演唱电视剧《渴望》同名主题曲，奠定歌坛地位。因为师从于谷建芬，是那英的师姐，多年来她和那英也有着或明或暗的比较。 那英，和她们一样，也是通过比赛出道，但那时她只是沈阳歌舞团的一个小歌手，参加的是1988年“阳光杯”青年歌手大赛，北京地方台举办，比起CCTV的青歌赛来，含金量差得远，也谈不上什么权威性。但她的幸运之处在于台下坐着一位评委叫谷建芬，谷建芬赏识那英，将其收入麾下，从此那英的人生才开挂。 相比起这些通过比赛成名的歌手，田震的经历则更特殊，因为她算是出生于高干家庭。田震的父亲田振华是一位革命军人，转业后在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工作；妈妈俸丽是瑶族人，是成都军区战旗歌舞团的独唱演员，转业后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担任音乐编辑。优渥的家庭背景，便利的音乐条件，使得田震在音乐道路上更任性、更自我，更有试错的本钱，这也冥冥之中决定了她和那英之后的人生道路非常不同。 田震1966年出生，前半生一直都很顺，小学读的北京中关村第一小学，中学是北京大学附属中学，全都是重点学校。高中毕业时没考大学，母亲为她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找了一份工作。工作后，田震很大的兴趣都在唱歌上，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嗓音雄浑粗犷的她，最开始唱的却是邓丽君的歌。和那个年代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大家接触的音乐类型有限，邓丽君是第一个闯入内地听众心扉的女歌手之一，田震自己说过，“那时候无心上班，整天如痴如醉地唱邓丽君的歌曲。”田震早期的歌喉确实是圆润清丽的，和现在的嗓音简直不是一个人。   ▲田震演唱甜美歌曲。田震进入的都是顶级大单位，红了之后进入东方歌舞团，后又进入中国广播艺术团电声乐团。 ▲1988年北京台晚会，田震唱歌。 ▲早期的翻唱专辑。  ▲杂志报道。模仿，是那个年代所有歌手的宿命，田震和王菲模仿邓丽君，那英则模仿苏芮，给自己取名叫“苏丙”。模仿得好了，在民间就受欢迎。  ▲2006年，苏芮与“苏丙”同台，两人合唱《酒干倘卖无》。所以田震、那英、孙悦，包括更早一些的韦唯、毛阿敏，尽管出身各不相同，但大家都凭本事出了道，成了名，都成为了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初最红的“晚会歌手”。 在这几个人中，韦唯和毛阿敏咖位最高，青歌赛出来的，当之无愧的一姐，国家级的晚会舞台，非二人莫属； 那英和田震得益于1988年开始刮起的西北风，田震唱了《黄土高坡》，那英唱了《山沟沟》，两个人都展现出很独特的烟嗓，以及大气磅礴的舞台风格，也从那时候结下了所谓的“梁子”，因为两个人的气质实在是太相近了。中国内地乐坛结构已经初具模型，1993年10月，为纪念中日友好协会成立30周年，中国集结最优质的歌手搞了个赴日演出，演出名单基本上就概括了当时的内地乐坛权力结构。一哥一姐是刘欢和韦唯，除此之外，那英、田震代表着当下的流行音乐风向标（两个人都唱了西北风歌曲），解晓东是年轻偶像代表。    ▲那时的田震，颜值巅峰。五个人合唱了中国人最耳熟能详的日本歌曲，谷村新司的《星》，田震全程背下歌词，而那英还不行…… 从那一年开始，这首歌一直是中日友好的象征性歌曲，2010年上海世博会开幕式，请到了本尊演唱。 94年之前，虽然这些歌手的确非常红，但正如田震所说，中国乐坛还没有版权意识，一首歌，可能很多人都唱过。比如田震的《黄土高坡》，就有胡月、杭天琪、范琳琳等各种版本，谁是原唱，谁是翻唱，早已分不清； ▲胡月版。 ▲杭天琪版。 ▲范琳琳版。《好大一棵树》，这次《时光音乐会》里被胡夏提及，其实田震有了那么一秒钟的尴尬和迟疑，这首歌她确实唱过，但那英也唱过，还上了1992年春晚。  但这首歌的原唱是一个叫张晓梅的歌手，1990年春晚时就已经唱过了。 值得一提的是，田震那一版的《好大一棵树》MV导演是年轻的张一白（当时化名“三娃”），所以张一白后来拍《将爱情进行到底》时为田震安排了一个还算挺重要的人物戏份，和李亚鹏有感情线。而李亚鹏和徐静蕾相遇时的音像店里，放着的BGM也是田震的《执着》。   再比如，孙悦的成名曲《祝你平安》，最开始也是那英唱的，电视剧《都市平安夜》的主题曲。  ▲ 这部剧是由巍子和萨仁高娃主演，根据张欣老师的小说《伴你到黎明》改编而成。可以看出，那个年代的版权意识几乎为零，一首歌可以被众多歌手拿来演唱，说不清是谁的代表作，所以“抢歌”的行为层出不穷，口水仗也是打个不停。 田震口中“中国原创音乐开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动产生。那个时代还有个特点，就是以毛宁、杨钰莹、林依轮、陈明等人为代表的广东派歌手也相继出道了，戴军也是其中之一。 论洋气、论时髦，他们因为更接近港台，率先感受到改革开放的春风，比北方歌手高出好几档；论演唱实力也不遑多让，很多歌手都在酒吧和夜总会摸爬滚打过，他们更懂听众心理，知道老百姓喜欢听什么。 在内外夹击之下，中国的歌手，尤其是北方歌手，想要立足于歌坛，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作品了，要有点真本事了，于是1994年，中国乐坛的版权意识伴随着商业化，横空出世，94年那批歌手还有一个响亮的统一称号叫“94新声代”。孙悦花了十几万，几乎是借光了所有的钱买下了《祝你平安》的版权，拍了MTV；   ▲《祝你平安》的MTV拍摄在当年属于极高水准，并不像普通的MTV靠玄幻的运镜和不知所云的摆造型拼凑而成，它讲述了一个感动温情的故事，其中孙悦的造型也堪称引领时尚。田震签了红星生产社，唱出了《执着》；那英签了台湾福茂，发行了个人专辑《白天不懂夜的黑》，这批歌手才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成名作”，继而成为内地乐坛的中流砥柱。 ▲田震《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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