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ほたる·萤火之侧》
——给@Hotaru Mori
1
夜把富士山压成一枚剪影，
河口湖的水位
悄悄上涨一毫米——
那是她踮脚时
不小心泄露的潮讯。
2
她穿墨绿的和服外褂，
腰带系成一只垂耳兔，
结扣正抵在腰窝的浅涡，
像给月光设了一道
必须弯腰的关卡。
衣襟半敞，
锁骨下盛着一茶匙
尚未命名的风，
味道介于雨前茶
与微咸汗汽之间。
3
系带木屐的齿高五厘米，
把小腿绷成两道
新月的弓弦，
一步一响，
“咔、咔”——
声音脆薄，
像有人将京都的竹筒酒
一饮而尽后
把杯子也嚼碎。
4
她抬手挽发，
广袖滑落，
露出上臂内侧
一颗淡色小痣——
那是萤火之神
偷偷按下的
确认键，
只在快门0.2秒前
短暂亮起。
5
背景里的老式氖管
“ホタル”逐字闪烁，
绿光顺着她耳后的曲线
淌进颈窝，
像一场
被延迟的闪电，
把“危险”二字
译成柔软的日语。
6
她侧身，
和服后背的鹤群
忽然振翅，
羽翼是银线绣成，
反射出无数碎小的白点，
仿佛把整座夏天的萤火
都收进一针一线里，
却又不肯轻易放飞，
只允许目光
在0.5米外
轻轻触碰。
7
镜头拉近，
她并不回避，
只把呼吸调到最小频率，
让胸腔的起伏
成为唯一运动的景深，
其余皆静——
静得能听见
光纤里电子摩擦的
细碎火花。
8
拍摄结束，
她转身，
木屐在木质走廊
留下一串
湿度的齿印，
像给即将关闭的
夏夜留下
最后一行
摩斯密码：
“萤火未熄，
请勿归仓。”
9
灯灭，
湖面的风重新合拢，
氖管停止闪烁，
而整条走廊
仍泛着淡淡的绿，
像被无形的小灯
持续点亮——
那是她留在暗处的
签名：
Hotaru Mori，
一种比萤火
更短暂
比短暂
更漫长的
绿色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