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穿雪国》
雪落第三层,
我把冬天折成三明治——
最外层是燕麦色羊毛大衣,
像刚出炉的吐司,
风一吹就冒热气的边。
第二层,
90白鸭绒在暗处膨胀,
云朵被缝进尼龙格子里,
把体温调成飞行模式,
让冷冽读不到信号。
第三层,
高领羊绒是柔软的防火墙,
圈住颈间未说出口的颤抖,
像给句子加上匿名括号,
把心跳加密。
第四层,
真丝衬衫贴着皮肤滑行,
冰与火之间的一层月色,
让静电发出极轻的爆裂,
像雪粒在吻耳垂。
第五层——
其实是一根金属链,
斜挎在第三与第四之间,
当走路时它轻拍腰窝,
像秒针提醒:
“时髦”不过是一种
有纪律的温差。
最里,
是锁骨下的盛夏,
37.2℃的恒等式,
任北风把街景吹成黑白,
我仍在体内养一只
不肯冬眠的孔雀。
于是,
六层布、三段温度、
两个色阶、一条视线,
在零下五度的十字路口
叠出一座私人的移动温室——
雪落上去,
立刻化成一句
带着布料香气的
惊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