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入这个知名机关，我很高兴，但是一个月下来，还没搞清谁是正局长，谁是副局长。大家看见正局长副局长，一律叫局长，主任也这样叫。这是怎么回事？
谁是正局长，谁是副局长，非同小可，应该马上分清楚。再说人家是副局长，你叫他正局长，他会不会以为你在笑话他？如果他是正局长，你叫他副局长，就等于把他贬低了。你们不在意这个细节，我可不敢大意，细节决定成败。
我悄悄问主任，能不能告诉我谁是正局长，谁是副局长，这样方便分清楚。
主任好像有些意外，过了一会说，“再过一段时间，你会自然搞清，不用急。”
怎么不急，每时每刻都有可能碰到这些局长，叫错了说不定就摊上大事了。可是我又不能把自己的担心和盘托出，心里就责怪主任不为我这个年轻人着想，甚至有点想骂他。
可是，主任还是若无其事。我是个急性子，问题不弄明白，晚上就没法睡觉。说什么，今天一定要搞清谁是正的谁是副的。
那么怎么让主任告诉我呢？愣是想不出什么好招，只有一个不是招的招，趁他今天外出办事，把他凌乱不堪的办公桌整理干净，也许这样可以感动他。主任出去了，我赶紧收拾他的办公室，又把他的桌子擦得一尘不染。
主任回来后，看着办公室，眼睛顿时发亮，而后看着我，嘴角马上咧开生成一个笑脸，“实在太忙，大概好几个月没整理，不好意思哦，以后这事还是我自己来做。”
绝对不止好几个月没整理，有些地方灰尘积得很厚，起码好几年，然而，主任说得多么自然。这时我想，就看我忙活了两个多小时，你总该告诉我谁是正局长，谁是副局长了吧。我用几乎哀求的目光望着他。
可是主任依然不为所动，慢慢泡了一杯新茶，然后慢慢地品，又慢慢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天下怎么有这样没事一般的主任？主任啊主任，只需你一开口，一两分钟时间，我就知道谁是正局长，谁是副局长，你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这有什么难处吗？又有多大难处？其实，你当主任也应该有义务告诉我，非要让我过一段时间自己搞清楚，非要让我出丑吗？
我已紧张得都不敢出门，害怕在走廊里碰到那些局长，或者在其他什么地方相遇。遇到了，到底叫局长，还是副局长？主任啊，出丑还是小事，如果哪个局长认为我是个脑残，事就大了。
午饭后，主任躺在沙发上休息，发出轻轻的呼噜，我却没有一点心思午睡，心里诅咒他的不仁不义。再有什么招，让主任告诉我谁是正局长，谁是副局长？一件这样的小事，居然变得比考试进这个机关还难，我心里叹着气。
这时，主任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说，“你就不要在椅子上再这样折腾了，当心伤了身体。”
咦，主任不是已呼噜了？“告诉你，我们这里每个人都知道谁是正局长，谁是副局长，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清楚。但是，大家看见领导都叫局长，从来不会叫某某某副局长，也从没发现哪个副局长叫他局长会拒绝。是不是还要弄清楚了再叫？这是个细节问题，是不是要特别注意？”说完主任又躺下了，呼噜一下子响了很多。
我一下子明白了，如果弄清了再叫，我倒是真的脑残了。他是个好人。我诅咒他，是我的不地道。
过了一段时间，我了解到主任原来也是副的。当然，我绝对不会叫他副主任。
作者 宋跃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