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满山又显霜色,僧房前斑驳的竹影渐失浓重,秋已深,我已老态龙钟,你已离去多年。
记得那一年,你满身油彩站在夏日浓郁的阴影里为禅院的东墙画一幅墨兰,你背对着我的僧房,我打开窗户刚好看到你纤细瘦弱的身影从临时搭建的竹架上熟练又轻巧的跳下来,像极了禅院上空那些飞翔的燕子,后面拿水的帮工说了句,林师傅你小心些,你回头对着他微微一笑,我就是在这一刹那记得了你,我记得你的面容苍白而清秀,我记得了你的笑容灿烂又孤独!
如今那墨兰暗淡了许多,你留下的那些刺目的油彩也在时光的侵蚀下干裂了,那个竹架子安静的躺在墙脚,它们在这秋日冷寂的日光里显出一种孤独的姿态,这孤独的姿态已陪伴我多年,渗入我僧人的随性安然里变成让我无法摆脱的痛苦!
有时候我也会去你那画的塔里走一走,和那些陌生的香客聊一聊,聊一聊你的画,聊一聊这些浓墨重彩里隐藏的故事,只是怎么也聊不到你,我不敢在塔里呆得太久,我害怕一种陌生的神情出现在一个僧人脸上,我更害怕庄严的神明窥破我的思念!
这思念时常让我梦见你,我梦见你站在夏日浓郁阴影里转身对我说,其实你一直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那索性把我的姓也忘记吧,反正你连我的样子也记不清了!
是啊,你已离开多年,是啊,你早已在那年的秋天离开,你已身在远方,一个我所陌生的地方,如风,如云,如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