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古时又称“重三”,在岁时风俗里,这一天格外讲究避邪防病。民间有“端午未到,毒气先行”的说法,所以五月初三也有“送毒日”的别称。

其实五月的来头自古不小,被老祖宗称作“恶月”。春夏更迭间,万物生发,草木芳,湿气蒸腾——有人觉得躁,有人觉得困。这会儿正是蛇虫出没、百病易生的时候。所以在《岁时百问》里就有“五月初三,扫舍去毒”的习俗法门。吴地、江南等地,家家户户会在这天用艾、菖蒲悬门头,家里点炉香,洒扫庭除,心里也攒着个念想:这一年全家都顺当、结实、无病无灾。

有趣的是,这一天还能和东汉名将“定远侯”班超扯上一点儿渊源。相传定远侯生辰正是五月初三。班超立功西域三十余年,只身带三十六人走马西域,收复失地,沟通中西。古人敬佩他的胆略,民间把这一天称为“定远帝君诞辰”,祭祀祈福,借英雄之气守家安邦。老话说:“定远安家,辟邪镇疫。”咱们今天插艾、喝粥,其实也算是先人传训的延续。
这节令还留下不少诗情画意。宋人梅尧臣有诗提到“五月初三艾已瘦,乡心时忆小庭中。”乡间人家的五月三,不过是身边草木生香、日头渐毒里的温柔安排。

到了五月初三,“吃”这事儿自有讲头。小桌上一碗粥、一碟小菜,不仅是入口的温存,更是顺应节气、安抚人心的朴素道理。
一、八宝粥或小米粥——安神定气,老少都合适
很多地方这天有新米熬粥的风俗。村里老人唠叨:“喝口粥,噎住邪。”熬粥讲究择杂粮时蔬混搭,合时合地,不拘形式。说到底,是要温润肠胃、防止燥热。
家常做法非常简单:大米一把,小米、薏米、红豆、莲子、花生任取三两样,提前泡好,加足清水,大火烧沸,再小火慢熬。软烂黏稠时就撒点冰糖,热腾腾、香乎乎。新米晨粥,喝一口,心里踏实;这也是老母亲守着炉火等晚归孩子的一点心意。

二、咸鸭蛋——咸香祛腻,开胃添食欲
五月新鸭蛋上市,加盐腌进瓦罐,一两月后正是蛋黄流油、咸鲜适口。小时候每年初夏,外婆总切咸鸭蛋配稀饭,说这能“辟毒驱邪”。咸鸭蛋剥开雪白透亮,蛋黄微流油——一口下去是浓浓的家乡味道。
自制方法:新鲜鸭蛋洗净擦干,均匀裹上食盐,装入密封罐中(一层蛋一层盐),置于阴凉处。约二十五天后取出,新咸鸭蛋啧啧有味,配粥、配馒头,都合适。

三、时令蔬菜——初夏的翠绿,鲜嫩入盘
江南人家这天必吃蚕豆、黄瓜、冬瓜等清淡小菜,说是“地气新、绿色养人”。最简单不过:蚕豆剥壳,入沸水焯熟,撒盐拌匀。黄瓜去籽切条,和大蒜拌凉菜,一口咬下渗出凉水。冬瓜片汤加点虾皮,也是清爽不过的下饭菜。
你家有没有专属的“五月三味”?那些平常日子里的菜色,其实最抚凡人心。

五月初三禁忌与宜事:三吃二不做的乡村智慧
三样宜吃
一是熬粥。喝粥顺气养胃,寓意日子细水长流,不攀不比,只求安稳顺遂。
二是新鲜时蔬。蚕豆、黄瓜、苋菜、冬瓜,都承载着“顺应时令、生生不息”的祝福。多食清淡蔬菜,让身体与天地一同轻盈起来。
三是家制腌菜,如咸鸭蛋或酱黄瓜。腌制食品保存的是老屋的味道,也是家族的时光记忆,入口便知归处。

两样不做
一是不宜出远门。俗话说“五月初三,家中坐,避邪安”,这天老人让全家尽量安心守家,不随意走动。其背后不过一句掏心窝子话:“家在,人才能在。”
二是忌动土、修缮。地气翻腾,古人担心扰动宅基,惹来不安稳。不修不动,某种程度也是提醒我们凡事不宜操之过急,要顺着节拍来。日子静静过,有烟火、人情味,哪里都好。
这些民间习俗古朴厚道,但细细品味,却蕴藏着现代生活的智慧。什么叫顺应天时?不外乎跟自然和自己和解,该忙时忙,该歇时歇,别让快节奏冲淡了内心的安稳与笃定。

说到五月初三,还不得不提定远侯班超的那段传奇往事。定远帝君的生辰就在这一天。班超铁马金戈、定西域、安边疆,他“投笔从戎”,只带三十六人便能镇抚数十国,被世人称颂为“威亦立”的英雄。那种“明知路远事难,却偏要一搏”的勇气,既是家国气象,也是普普通通小民守望祝福的象征。
真要说这些风俗讲究,有深厚的典故传说,有诗书里的清雅与英雄;落到日子的实处,却是锅中一碗饭、案头一束艾。历史和现实在此刻汇聚——有肆意纵马的豪气,也有柴米油盐的温情。人们借定远侯的英气,祈盼自己的一年安稳无虞,家宅安康。

岁月如水,五月初三这一天不声不响地走近,带着草木的清香和长辈的叮咛。老一辈把日子过得很慢,麦田里的风、粽叶的香、案上的咸鸭蛋,每一样都不慌不忙。如今我们身处城市、脚步匆忙,可有没有哪一刻,你忽然怀念起外婆的那碗粥、院落门前挂着艾草和菖蒲、饭桌边唠嗑的温柔日常?
讲究的是仪式感,保的是心头安稳。其实,所谓“节气”,也正是家里的一片烟火,是父母一辈操持出来的温柔生活哲学。正如那句老话:“日子艰难时,有口热饭最抚人心。”愿每个人都能在时令流转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温柔脚印。
五月初三,是给心灵洗个澡,也是给日子备一次安稳。端午未到,而家的味道早已在锅里、在心头醉开了。